秦安说完,出了走出了房间,转头对屋外候着的手下说:“准备一辆马车,送叶姑娘上路。”
阿晏有些吃惊,回答道:“啊,要送清夫人上路?”
秦安一个眼刀射向阿晏:“什么清夫人,这里只有新的宁夫人和一个偷情的贱妇!”说完就离开了。
叶嘉宁听到这话倒是十分高兴,接下来就再也不用担心,那个木头姐姐因为假清高而留不住秦安的心。以自己的美艳的外表,钩住男人的心不是轻轻松松,只要没了碍事的叶婉清,以后锦衣玉食的生活稳了。
叶婉清就像重演过去任人宰割的刺字一样,被捆着带上了马车。她知道自己的未来全完了。不,应该是自己进了那教坊司,成为贱籍,就难再有未来了。脑海中却不住的想起一个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脸。扶景萧,她的未婚夫,她的青梅竹马,她最爱的人。
在父亲获罪,家中要被抄的前夕,景箫来找她,告诉了她抄家这件事。当时景箫满脸悲伤的说,他苦苦哀求了自己的老师,本来全家都要进行的死刑,现在变成女眷可以存活,只不过要送入教坊司或流放。
他抱着叶婉清一遍遍的安慰,说让她等他,自己过段时间就要科举了,如果高中,就马上来救她,无论她身在何处。
好像从那开始,自己就一直在等待。她就在身处地狱般的教坊司,也存这一口气,要等景箫回来,救她。在秦安府内时,她也在等,心里根本装不下早已从教坊司救了她的秦安。
即使秦安邀请了很多人来参加婚宴,穿着婚服的他难得的红了脸,告诉大家他有妻子了。而此刻盛装的叶婉清却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还是扶景萧。
她看出其他人心里的鄙夷,听到耳边的声音。
“一个太监还想娶妻?”
“娶的还是一个娼女,果然什么脚配什么鞋。”
新婚夜晚,喜字红烛,该有的布置一个不少。秦安不再像平日里的嘴毒,即使他极力伪装,叶婉清也看出秦安此刻有些手足无措。只不过她依旧面无表情的一直灌秦安的酒。对方也没有拒绝,一直喝着酒,醉醺醺的说:“能够娶到婉婉,是我的荣幸,我会对你好的。”秦安此刻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再恶语相向,没有虚伪的笑,而是充满坚定和温柔。
可叶婉清避开了对方的眼睛,望向旁边的红烛,默默不语。最后秦安喝的烂醉如泥,只是在床上紧紧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婉婉,什么也没做。
那一夜,叶婉清背对着秦安,泪水沾湿了枕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哭,是被秦安感动了吗,还是哀悼自己曾今想要嫁给扶景萧的愿望。
“如今我算不算是拥有自由了?”她可以逃跑吗,秦安放了她一条命,那她可以去找扶景萧了吗?叶婉清边想边摸着额头的刺字,想就这样将它抹去。如果没有这刺字,就算逃走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抓回来。如果没有这刺字,景箫哥哥是不是就能同意带自己走呢。
就在被发现和扶景萧偷情的最后一次见面中,当时景箫承诺她,可以带自己和妹妹走。十分感动的叶婉清在平复了心情后,有些忐忑的问出了一个问题:“景萧哥哥,婉婉能否和你再续婚约?”
扶景萧沉默了,避开了视线没有回答。
其实问完那一刻叶婉清就后悔了,自己说错了,早就不是千金大小姐了,只是个教坊司出来的歌姬,怎么有脸要求他娶自己呢。更何况与秦安的婚宴,凡是京城想要攀附秦安的人都来捧场了,扶景萧怎会不知这件事。如今景萧在翰林院炙手可热,他的前途光明美好。
在长久的沉默中,叶婉清的脸从烧红变成惨白,额角被刘海浅浅盖住的刺青也越发明显,最后在蓄满泪水的眼眶中她好像看见了秦安讥讽的笑脸,他在张着嘴说什么,似乎在嘲笑她的贪心。
“没事,景箫哥哥,我随便说说的。”叶婉清勉强的露出笑容:“你让我帮忙的事我会考虑的,至于逃走就算了吧。”
扶景萧听到这话有些急切道:“婉儿,我不是不愿意娶你,我只是目前有很多难处,如果你能帮我忙的话,将麻烦解决完之后娶你就会容易很多。”
叶婉清望着扶景萧向来坚毅的脸庞露出着急的神色,不知道是为了自己伤心而着急,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急。
看着这样的扶景萧,叶婉清有些不忍,她想说不娶她也没关系,谢谢他还记得自己。可是还没说出口的话,被叶嘉宁气势汹汹的捉奸队伍打断了。
慌乱中叶婉清挡在扶景萧身前,让他赶紧逃。扶景萧匆匆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以为扶景萧是她的救赎,就像她曾经以为秦安也是,如果不是秦安总爱说恶毒的话和他当奸臣的行为,或许叶婉清会喜欢他,毕竟是他救了自己和妹妹。
自从父亲入狱,心中一直期盼有人能救自己,等着有一个人拉自己和家人一把。可她只等到了父亲和哥哥处决,母亲流放,全家老小的发配变卖,等到了自己和妹妹进入教坊司。
后来在教坊司秦安带走了她,自己觉得欣喜又恐慌,就算不喜欢秦安,但至少他能衣食无忧。秦府门外的大臣字字泣血的控诉秦安的罪行历历在目,只要骂过秦安的,都死了。
慢慢的,她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拖出去血淋淋的人。捂上耳朵,假装听不到街上百姓对秦安暗地里的谩骂。饱受良心的煎熬,等待心上人的出现。
“姑娘,到了。”一个冷漠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是秦安的下属阿晏。
已经走了好几天了,终于到了吗。叶婉清被送了绑下车,望着这个陌生的村落。应该是秦安的某个田庄吧。
阿晏和庄子的庄头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叶婉清则没有继续被绑,安排在了一个破旧的屋子住。这房间散发着一大股子霉味,让她不禁咳了起来。可叶婉清实在太累,到头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