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言、慎徽与贺逢一来到工部衙门,在虞部郎中范礼的陪同下,前往案牍库。
“石硝是受到朝廷严令监管的禁物,每次存取都要经工部审核批准,”范礼走过一排排堆得满满当当的架子,一边说道,“批准文案都按照严格要求保存在案牍库中,你们是要查哪一年的记录?”
慎徽没有回答范礼,转而问:“平日里,都有哪些衙门申请使用石硝?”
范礼稍作思索,道:“很多衙门都要用上石硝,刑部、户部、兵部、军器监、司农寺......,多得数不过来。”
慎徽问:“哪个衙门用量比较大?”
“刑部、兵部、军器监和司农寺用量都不少。”范礼狐疑道,“为什么大理寺突然来打探石硝用量?”
慎徽避而不答,问:“工部一般会保存多少年的石硝存取记录?”
范礼道:“元帝三年开始,工部就断断续续记录了一些石硝取用情况。不过当年还没有严格的文本标准,内容比较潦草简单,一直到文帝元年,才慢慢规范起来,算来,至今差不多有六十七年的记录。”
“六十七年,”贺逢一万万没想到记录会如此悠长,大惊道,“那得是多庞大的数据?”
“倘若算上石硝矿开采、石硝炼制提纯、石硝运输等等一系列完整记录,”范礼道,“恐怕将是你想象不到的浩如烟海。”
贺逢一深吸一口气,求助般望向慎徽。
慎徽试探性问道:“最近十年各衙门的取用记录大概有多少?”
范礼道:“十开本。基本就是每年用一开本。”
贺逢一长舒一口气,道:“麻烦先帮我们调阅最近十年的取用记录。”
范礼道:“对了,有件事情差点忘记说了。石硝记录一律不得外借,倘若记不下来,恐怕要烦请二位大人亲自抄录。”他知道楚休言只是虚衔,没有正式官职,于是没有称她为大人。
一想到自己写了四百遍的约法,手都写麻了,现在又要抄写石硝记录,楚休言简直生无可恋,真想扭头就走,回大理寺衙门协助郗望验毒。
与此同时,郗望已验毒完毕,回独醒别院休息,就等着吃午膳了。
楚休言、慎徽和贺逢一抄写完十开本记录,回到独醒别院时,正好赶上午膳。
郗望和东南西北四人张罗了满满一桌好菜,贺逢一见状,立刻被勾起了酒虫。
贺逢一眼巴巴看着慎徽,道:“要是能来壶酒就好了。”
慎徽眉心一紧,道:“没有。”
贺逢一重重咽了口唾沫,酒虫已馋极了,噎声道:“去年的青梅酒,不是还剩下十七坛吗?”
慎徽道:“怎么我有多少坛酒,你记得比我还清楚?”
贺逢一赧笑着挠挠头,问:“今年的酒泡上了吗?”
慎徽点点头。
贺逢一舔舔嘴唇,道:“什么时候能尝尝鲜?”
“前两日才泡上,喝不得。”慎徽站起身,“给你尝尝去年春天酿的粉桃酒。”
慎徽离开片刻,回来时,手上提着两坛酒。
贺逢一起身相迎,将酒接了过去,用茶马刀撬开封坛的黄泥,拔出瓶塞,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间漫溢,扑鼻而来。
郗望轻轻一嗅,赞道:“好酒。”
楚休言翘起鼻子,使劲嗅了嗅,道:“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