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枫佑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坐直身子,右手手腕不自然地垂在床旁边,仔细看隐隐还有一圈红色的印迹,他显然是从睡梦中被从暮的动作惊醒了。
眼神也不似先前清明,眼睛中可以看见细微的红血丝,虽然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回答了从暮的话:“你不在宗门,怎么可能会迟到。”
“大概算缺勤吧。如果他们到现在还没发现丢了三个人的话。”
从暮微笑着道歉:“是我记错了。”
方枫佑双眼逐渐聚焦,但是脸上的疲惫之态依旧明显。
从暮扫到自己睡的地方,一整条被子都堆叠在她自己那一侧。而在方枫佑的那一侧,红色的枫叶流苏吊坠上凝着血迹,他那一侧的床单上还有红梅点点——是顺着耳坠滴落下的血液。
方枫佑顺着她的视线,看见血迹:“这个和你没关系。”
从暮抿着嘴乖巧地哦了一声。
方枫佑还没睡醒:“你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从暮看着方枫佑眼底的黑青,头摆得像是拨浪鼓一般,生怕下一秒反派因为睡眠不足出师未接先猝死:“不睡了不睡了,你先睡吧。”
方枫佑好似已经习以为常一般,将旁边的被子慢慢拉过来,抱着被子直挺挺地躺下来:“哦,那我再休息一会儿。”
从暮小心地搬起凳子,将圆凳挪动到桌子旁边。她正要坐下,却看见方枫佑瞬间坐了起来。她快接触到水壶的手忽然停在空中,这人不会是昨天没睡好梦游了吧?
根据民俗,梦游的人好像不能随随便便被叫醒?
“从师妹?从师妹!从暮——”
从暮应了一声,确定方枫佑没有梦游:“怎么了?”
方枫佑躺在床上,在进入睡眠状态前一秒钟,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见从暮看向自己,他认真严肃地问出来折磨了他一夜的问题:
“从师妹,你知道你梦游吗?”
“哈?”从暮一口否决:“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梦游过。就连睡姿在合宿当年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方枫佑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那你的睡姿还真不是一般的很‘好’。”
阴阳怪气完从暮后,他就再一次盖着被子躺回到床上。
从暮回想着方枫佑的语气和表情,就算语言再这么动听,这个语气怎么越听越来气。从暮拿起茶杯又放下,原本准备倒杯水润润嗓子,却又放下水壶。
难道昨天真的发生了什么能困扰到反派的事情了?
从暮反复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是脑中的记忆只剩下她躺在床上之前的记忆。在她躺上床之后发生的事情如同喝酒断片后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犹豫许久,她还是准备拉起方枫佑一问究竟。从暮站起身刚要行动,门外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
“哥哥姐姐,你们睡好了吗?我是来给姐姐讲故事的!”
门外站着的是昨天和从暮约定好的小鹤。
敲门的声音震天响,从暮见方枫佑好不容易睡着,体谅在他一夜都没有安睡的心情,她迅速跑到门口,然后将门露出了一道细缝:“嘘!”
见小鹤退开几步后,从暮小心、迅速地拉开门,轻轻阖上了门:“我们现在外面谈。”
就在从暮的身影从屋里离开时,躺在床上的方枫佑就睁开了眼睛。
小鹤明显是个被疼爱的孩子,头上扎着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圆髻,昨天脏了的衣服也被洗过,和昨天的行头相比清爽干净了许多。
一见到从暮,小鹤就要张嘴说些什么。从暮手比大脑更快一步,没等她想到,手就已经捂住了小鹤的嘴。
小鹤十分不解地瞪大了一双黑色的圆溜溜的眼睛,见她终于安静下来。
从暮松开手,凑近小鹤的耳旁:“我们要小声一点儿,哥哥还在屋里睡觉呢。”
“哥哥真是个大懒虫!”
小鹤的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门内的方枫佑耳垂上的血迹似乎被洗掉,散乱的长发也扎成了利落的高马尾,刚刚从暮见到的疲惫困倦的人仿佛只是幻觉一般。
方枫佑领着小鹤走进大厅:“不用考虑我,下次直接叫醒我就好。”
大厅中的窗户全被打开了,窗外的柔和光线穿过四格窗棂,在屋内投下如画阴影,和谐又静谧。就连昨晚散乱在地上的书都按照书籍内容和大小有序地摆放在书架上。
应该是方枫佑在她和小鹤在门外聊天时候收拾好的。
方枫佑领着小鹤刚刚坐下。小鹤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传:“村长奶奶让我带话,希望能请哥哥姐姐去她屋中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