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闻君安正在灶台揉面,他虽然坐着轮椅,但个子高,端坐在灶台前也不会觉得别扭。
他将收拾齐整的物件一一码在灶台旁,这样不再等要用的时候推着轮椅来回拿,会轻省很多。
已经在这小屋住了好几日。
他一直在等,在等沈香龄上门来求自己。
闻君安将所有的路都堵得死死的,他留了一条笔直的路就等着沈香龄前来,还特意吩咐了闻逸将坊里的守卫增加轮次,最近坊里戒备森严,他们是摸不进去的。
可没想到什么动静都没有。
是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想到这儿,不免有点郁闷。
他将水倒入锅里。
闻君安心里埋怨道,他特意带她去治病居然也得不到一次上门的问候?自己的玉佩压在了沈香龄的手上,那玉佩的答案如此显眼,只有他才能够给沈香龄提供帮助。
不知她是忘了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想到这儿,他就有点后悔,是不是应当留个缝隙给她钻一下空子。闻君安这样想着,颠勺的时候不小心多放了些糖,忍不住在心里可惜,这个糕点怕是要腻过头了。
他每日早上醒了之后出门采买再回来,下棋、写字、烹茶,虽然人没等来,日子倒是越过越惬意,都不想再回楼里。
只是为什么她没动静呢?难道是自己高估了沈香龄,她什么也没察觉到,并没有对自己起疑?又或者是又有了别的心思?
自己身份的饵撒了出去,她既然想要拿到东西,自然少不了要来他身边打探。
闻君安将揉搓好的面团放好盖上布,晾在一旁。
闻君安皱着眉头将一侧早就炒好菜端着。脑子里还揣着事儿,另一只手推着轮椅往桌上去。桌上是他今日做的一荤一素——素炒花菜和辣椒炒肉,他将碗轻轻放下摆在一起,闻君安又回过头打开了甑子盛了碗饭。
待一起备齐,他定定坐在桌前,看着门可罗雀的院门,今日无风更吹不动落叶,院里静悄悄的,就像那只小猫一样。
闻君安想到这微微勾起嘴角,他思索道,是不是应该找闻逸问问情况。
他以为将人逼到难处,她应当跳出来同自己打擂台,这样才有意思。
可无人问津反倒让他更加兴奋起来,他心里好奇不已,沈香龄究竟会如何拿到她心爱之物?
闻君安默默吃着面前的菜式,连筷子碰触到碗都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他的这个习惯也曾让闻君安觉得奇怪。寻常人家其实对规矩不是很看重,看自己的这幅做派,就像是被狠狠管教过一番,已然刻入了骨子里。
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又会像自己一般熟练的下厨呢?
活了二十年,啼笑皆非的发现,自己最看不清的东西,竟是自己。
吃完了饭,将糕点的馅做好放在蒸笼里。他突然想到今日院内缸里的水用的差不多,便打算去六安城旁的溪边取水。闻君安坐着轮椅拎起水桶挂在一边,用力推着出了院门。
“嘎吱。”
他骤然回头,方才好似推开院门时的声音有伴着着落在地上的脚步声,闻君安回过身往院子里看去——没人。
很安静,静得跟每日的晚上一样。
闻君安垂下满含晦涩的眼眸,他取了水回去的路上,轮椅压在石板路发出阵阵声响,心里多了丝期待。
用手掌轻轻推开紧闭的院门,自然地将水桶放在了地上,水桶当啷一声。
还是很静。
闻君安状若无意的打量着院子里,院前没有动静,他将水全部倒入缸里,再看看屋内,也没什么区别。
他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来回取水倒入缸中,他陡然停住想到应该留一些自己烧水喝得,方才想的投入忘记了。于是又将水桶舀了些水回去倒入壶中,茶壶被挂在钩子上,底下就是炭炉正呼呼地烧着。
是他的错觉吗?
略坐了坐他准备收拾桌前的饭菜,一回头就发现,蒸笼半开,里头的糕点都已经消失了。
闻君安哭笑不得地向前,看着空空如也的蒸笼。他用手撑起额头支在轮椅把手,低下头笑出声。
他以为是什么,结果是沈香龄派人来
把他的糕点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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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龄坐在桌前,目光呆滞地看着桌上的米绵点心
“……”
“这什么东西?”她指着布,让听心去办事,怎么还把别人的糕点顺来了。见她问起听心的眼里带着兴奋,“阁主,属下去了公子的屋子看到他啦,长得还不错。他不会走路诶,可他会做吃的!”
听心比划了下,用手用力地指了指:“我尝了下还不错,想到主子没吃午膳就带回来了,阁主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