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抓紧时间追媳妇了,虽然钟缈不反感他的亲近,可也没有想跟他过一辈子的想法,她就像一串蒲公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风刮走了,这让他很没安全感。
可是,什么情啊爱的,他实在说不出口,他要的不是短暂的亲密,而是能长久的情感,他该怎么追媳妇呢?
如果说婚姻是一座城,他已经沦陷了至少一半,并且这种情感每天都在增加,可钟缈呢,还在城楼子上面观望呢。
饭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二娃的喊声,“泽哥,有电话,是个叫黎秋默的找嫂子。”
钟缈一听立即放下碗,拉着裴泽,“快走快走。”这可是师爷级的人物,可不能怠慢了。
这一趟小房子最边上那一间就是家具厂唯一的办公室,钟缈刚进去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红色电话,这玩意她以前只在电视上和老照片中看到过,之前去过小卖部,也就在那见到过一次。
“接吧。”裴泽指着电话。
“你好。”钟缈的声音中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
“你好,是钟缈同学吗?”
“是的,黎老师。”
“哈哈哈,这声老师叫得好,今天有时间没,来系里试试色彩,怎么样?”
“好,好的老师,我几点去?”
“我今天都在,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油画系在雕塑系后身第二趟,进去了上面有门牌,二工教师办公室。”
“好的,老师,我手里只有水粉颜料,行不行?”
“这样,你要是怕用着不顺手就带自己的,不然就用我的,油画水粉水彩都行,这大冷天的就别带东西了。”
“好的,谢谢黎老师。”
“那好,就这样。”
挂了电话,钟缈还没回过神来,她这是得到师爷的肯定了?
裴泽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傻媳妇,回神了。”
钟缈呵呵笑着,一把抱住他,抬起小脸对着他笑,“哈哈哈,黎老师让我今天过去试画,啊啊啊啊啊。”
“呵呵呵,至于这么兴奋?”
裴泽看她眼睛放光,一激动还主动抱他了,他也忍不住回抱着她,刚刚那股子郁闷气也被这一个拥抱化解了。
“当然当然,咱啥时候去?”
“回去把饭先吃了,我带你去。”
“好,快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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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缈和裴泽走进了油画系的平房,这里跟前面的雕塑系格局差不多,黎秋默所说的门牌就跟高中教室写着几年几班的牌子一样,挂在门框上面。
路过第一工作室,第二工作室,第三工作室,就是三间教师办公室了。
前世的青美油画系已经发展到五间工作室了,如今第四和第五工作室还没成立呢。
黎秋默所说的就是第二工作室教师办公室。
钟缈敲了门,听到一声进来,才扭开了门锁进去。
她终于看到了黎秋默,可是,呃,这时候的黎秋默是个精神小伙么?
一头半长不长的头发扎成个小揪揪,在脑袋后面就像鸡尾巴似的,他戴着个细框眼镜,身上穿着皮夹克内搭条纹衬衫,搭配一条肥大的黑裤子,颇有些早期文艺青年的风采。
这年头大家穿的都是些黑白灰蓝绿等颜色比较多,颜色算不上丰富,花棉袄已经有点过时了,年轻人已经不爱穿这个了。
不只是服装,现在的发型都很单调,黎秋默要是站在人群中,一定一眼就能看到这个异类。
北方有句老话,远看收破烂的,近看美院的,意思就是搞艺术的大多特立独行,穿着打扮外形上都很个性。
搞艺术的当然得有个性,不然怎么能有自信坚持自己的思想和风格,画出与众不同,甚至是超越时代的传世大作。
并且,画画也不那么干净,颜料铅笔灰,各种材料油脂,一不小心弄得浑身都是,看上去当然不那么立整。
不过这位黎老师可跟李三山粗犷的风格不同,他不仅在衣着打扮上精致得多,长得也帅,虽然年龄也三十左右了,看起来却像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黎老师好,我是钟缈。”
黎秋默看见来人也愣了一下,李三山那家伙说这姑娘漂亮,他也没怎么在意,漂亮姑娘他可见得多了。
可这姑娘是真漂亮,是那种与众不同,有灵气的漂亮。
对他来说,美人不算多难得,可美也是不一样的,皮相的美也算不得多稀有,可骨子里的美着实难得,美人在骨不在皮。
黎秋默的审美标准直接造成了他情路坎坷,直到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了一段短暂的婚姻。
“你好你好,钟缈同学,这位是?”黎秋默看向裴泽。
“老师好,我是她爱人裴泽。”
“啊?结婚了?”
“是的,黎老师。”
裴泽有点不高兴,这孔雀男看着就不像好人,以后钟缈要是做了他的学生能行么?
“黎老师,你真年轻。”
钟缈前世只在画册上看过黎秋默这位艺术家的照片,只不过那时的他已经白发苍苍了。
“呵呵,小姑娘真会说话,你想画点什么,我这里没有石膏静物啥的,我平时就在这画创作,咱是在这试试还是去画室?”
黎秋默的这间办公室属实不小,塞着各种他的作品,还有一股松节油的味道,有一点刺鼻。
钟缈刚开始的时候闻久了这股松树油子的味道还会头疼,后来也逐渐适应了。
水粉水彩的稀释剂是水,可油画不行,之所以叫油画,是因为颜料都是油性的,只可溶解于各种油脂当中。
松节油是一种油画颜料的稀释剂,可以调色,但更多的都是洗笔的时候用。
因为这种油的特性,导致它并不适合用于细节的刻画,大多在起稿的时候用,画到后期主要是用亚麻油作为稀释剂来调和颜色。
前世的画材比现在丰富,松节油也有其他替代品,闻不惯也可以换材料使用,可现在么,就没那么多的替代品了。
“在这就行,我画他吧。”钟缈指了指身旁的裴泽。
“行,油画还是水粉?”
“油画时间太长了吧,今天画不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