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膝下单薄,唯有二子一女,太子与澄王为一母所生,如今太子登基为帝二人关系也依然亲厚。
乔世子虽为妾氏所生却是澄王府独子,澄王老来得子,把乔世子捧在手心娇养长大。
乔世子才华斐然,自小在宫中与众皇子一同读书,虽未及殿试,但弱冠之年已过举人。
前年年元宵雅集又以一首《望海潮》斩获诗会魁首,赢得京都贵女纷纷倾心。
一时间风光无量,媒人都踏破了门槛,世子也只说心思全在科考,闭门苦读不肯相见。
拒绝了好意也没忘照顾到各家各府的面子。
世子命人好生招待上门的媒人,又让府里的下人带着他亲笔书信逐一送往各府邸感谢为他倾心的贵女,祝福她们早日觅得佳婿。
行事妥帖周到,为人谦逊有礼,乔世子是个名副其实的芝兰玉树贵公子。
为他能安心科考,澄王甚至买了一处宅邸允他分府别住,非各节庆不许族中亲人叨扰。
人不来,银钱服饰确是从澄王及亲族内流水般不断送进乔世子府,极尽宠爱。
父子关系不断为京都人传颂,令人艳羡。
当朝皇帝感念澄王一家亲厚,亲手写就世子府牌匾,挂在乔世子住所。
笔法苍劲,行云流水,路过世子府之人皆驻足观看。
文故知与俞蕴二人此时就站在这块匾下。
俞蕴身上卫乌使制服还未来得及换,来的匆匆,她只批披件官绿色披风将官服绣文严严实实遮盖在下方。
出了昨夜那档子事,乔世子府已经戒严,大理寺官员往来匆匆,应是仵作在内查验乔世子尸首。
尚器监典册院与外界各部没什么往来,守门人认她腰牌,却不肯放行。
只说没接到尚器监典册院协办此案的通知,要拿圣旨来。
文故知上前攀谈,不论如何说明情况又搬出俞泊峤与那红袍官员来,守门官兵就是不肯松口,到后面干脆把头一扭,权当听不见他说话。
无奈,办事讲究规矩章程。
谅你是什么禁军统领、卫遣司司卿,没有圣旨和文书就是进不去他世子府大门。
俞蕴犯了难。
她寻常与器灵打交道,与卫乌使打交道,却不怎么有机会在院外与其他部门合作事务,受培训的礼仪规矩也全围绕着尚器监典册院,走的是合理合法的明路,现在明路走不通,要她去想办法弄来一纸文书放二人进府,一时间想不出该找谁。
遵循经验,她提出要回院里找俞泊峤。
“不成,俞院长昨夜在大殿上惹皇帝不悦,现在去要圣旨只怕没那么容易,就算要的来,进宫手续反繁复一来一回几个时辰,早误了调查时机”。
文故知似是看出了她的打算,没等俞蕴开口,先摇头否定了这条路子。
他盯着那块牌匾若有所思,半晌想到什么,眼神一转,他神色里透出狡黠。
一个翻身上马,他勒了勒缰绳,示意俞蕴跟上。
“走,我们去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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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们”
文故知和俞蕴跨越半个京都抵达澄王府邸时澄王还在休息,他虚弱的躺在榻上,由仆人扶着他喂一碗参汤。
房内窗户虚掩,药味扑鼻,澄王神色憔悴,说话间仍在不停咳嗽着。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憔悴苍白的老人与当朝位高权重,炙手可热的澄王联系在一起。
一直等到那碗参汤都见了底,澄王才恢复了几分精神。
他靠着软枕坐直了身子命人为俞蕴和文故知赐座,屏退左右,隔着一道屏风,他期待似的微倾身开口问道。
“不知二位到来,可是已有我儿遇害线索?”
这一问,文故知一路上在脑海中预演了多遍的话术在这发抖的声线里被撞得粉碎,他张张嘴又闭合,迟迟没能问出话来。
俞蕴见他没回话只得顶上去,姿态谦和,语调轻柔,却也垂下眼不敢回应老人眼里的希冀。
“回殿下,还未有结果”
“这样啊”
沉默片刻,老人自嘲似的轻笑一声,声音比之前又弱下几分。
“也是,陛下松口愿意查就已经是天恩,如何奢求几个时辰内有结果”
见澄王提起陛下,文故知想起昨夜殿上的种种,如坐针毡。
如果澄王也认定世子死于禁军之手,别提出手相助,就是当下把他扣在澄王府里先斩后奏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那是顺了皇帝的心意。
禁军人微言轻,现在为着尚器监典册院遇袭与乔世子之死之间疑窦重重似有联系,这才为他争取到一线之机,现在俞蕴在这,若是澄王又因为殿上之事迁怒于她,恐怕乔世子府的线索还没开始追查就得在这里断了。
文故知余光瞥了眼俞蕴,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抢先开口打断澄王的思绪,想快速拿到文书离开。
“不愿叨扰王爷静修,我们来此是为了向您求一纸文书,好进世子府查看世子房间,和尸......世子情况。” 他说到。
澄王与他们所在位置隔着一扇会客屏风,看不见二人话语间的神色。
听了文故知的请求,缓慢的,澄王下床推开虚掩的窗。
澄王府虽大却并不过分奢华,比起京都贵族富丽堂皇的府邸,这个府邸显出一种幽静典雅的氛围。
澄王所居住的屋内家具器物古朴精致,黑胡桃木地板反射着晨曦的柔光,书架并立,香炉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