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母亲给我发钗了?”明夷投去疑惑的目光,“难道说,今日这身衣裳还有那副青鸾头面是星辰妹妹假借母亲的名义给我的惊喜?”
楼星辰不想搭理明夷,明夷看着楼星辰身上的襦裙,打趣道:“星辰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对鹅黄色情有独钟。”
楼星辰面色突转,厉声斥道:“谁是你妹妹?你个灾星,怎么没死在外面了?”
“姑父姑母宽厚,不同你计较。”
“可我忘不了!”楼星辰抓着明夷领口,眸光如蛇蝎,“你害姑母小产,导致她身子虚乏,至今都调理不好。”
“你这样的人让我恶心!”
明夷笑时媚眼含羞,狐狸眸中除了妩媚多情,再也寻不到其他。
“星辰妹妹,当年之事真相如何,你心知肚明吧?”
明夷冷静的发问,叫楼星辰有一瞬间的晃神。
明夷早就学会了相面知微,就这一瞬便够了。
楼星辰甩开明夷,“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明夷整理衣领,她不紧不慢地说:“楼星辰,你嫉妒我?”
楼星辰似被触了逆鳞,脸瞬间红起来。
明夷又说:“我是明家嫡女,而你不过楼氏孤女。你爱慕昭越,而我这个让你讨厌的人又将嫁他,你很气吧?”
闻言,楼星辰一巴掌抡了过去,却被明夷稳稳攥住手腕。
明夷冷冷的,“楼星辰,别真以为我是个软柿子。”
楼星辰气得破音,“这会儿不装了?”
明夷从容地说:“对你这样的角色,还用不上。”
“真是好下作的手段!”楼星辰目露凶光,又有一丝得意洋洋,“怕不是在什么红院青楼学来的。”
明夷挑眉一笑,果然她被崔瑾娘卖到青楼这事楼星辰知道,又或者说她也是幕后推手。
倏尔,马车停了。
车夫说:“两位小姐,是镇国公世子。
闻言,楼星辰一副笑相下了车,入耳是她娇软的声音,“昭世子,许久不见,你好像瘦了。”
昭越说:“近日又是读书又是操练的,确有些乏力。”
楼星辰:“世子的身子最要紧,日后可得注意些,免得落下病根。”
倏尔,昭越对着马车说:“小满,我是昭越,不知可能出来一见?”
里头坐着的明夷心里无波无澜,她只掀帘看去,昭越就站在街边枯柳树枝遗漏的光束下,嘴角噙笑,一身清贵。
明夷本不想见昭越的,可现下又不得不面对他。
杲杲冬日光照耀路边积雪,整条街弥漫着懒散清闲的味道。
明夷下车,在昭越面前她连戏都懒得做。
明夷很平静地福身行礼,“不知世子拦路见我所为何事?”
昭越听出明夷话中的生分,苦涩融进笑里,“小满,你竟真的忘了我。”
“女子乳名只有亲人可唤。”明夷淡淡地说:“还请世子叫我明夷。”
楼星辰咄道:“昭世子唤你乳名,是抬举你!你别不是好歹!”
明夷被逗笑了,“唤我乳名便是抬举我,楼星辰你是将我看得多低贱?”
“又或者你将你自己,将天下女子看得多卑微?”
明夷福身行礼,“世子,我身子不适,便不奉陪了,望世子宽宥。”
明夷转身上了车,不多时,楼星辰也愤愤而来。
车过昭越时,有风吹起车帘,明夷不自觉望过去,她和昭越四目相对。
然而转瞬便被车帘阻隔开来。
明夷心头说不出的滋味,她恨昭家,却不恨昭越。
在她前世如履薄冰的人生里,昭越给她可望不可即的家的感觉。
可昭越这样的人,多情又无情,情深时可许白头,情灭时一纸休书。
这样粉身碎骨的代价,是明夷残破的灵魂所承受不了的。
明夷沉浸在过往思潮,不知觉已到了兰亭别院。
楼星辰已经进去了,留明夷一人在门口。
兰亭别苑建在城郊,云风雅集就是在此处举行的,是京中贵人们聚在一起比试技艺的场所。
明夷下车,映入眼帘的便是白墙青瓦,还有那门中掩着的苍翠青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