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楠难得地睡了个安心的整觉,醒来时,外头的鸟雀“啾啾”叫着,让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墙上的时钟指向六点四十五,比昨天稍稍晚了些,她心里默默盘算着,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
这条家到学校的路,她来回走过许多遍,上面是人行道,下面是自行车道。
两条道从来互不干扰,我走我的,你骑你的。就算是有人在后头拼命按车铃,何若楠也一次都没有回头过。
但今天不一样。
铰链的声音、车辆的叮铃声,一旦响起,何若楠总会忍不住朝斜后方看去。
甚至有人起了个头,喊了个“何”字,她也会鬼使神差转过头去。
她在期待,昨天大约便是这个时间点,季凌希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侧。
打个招呼也好啊……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愿。
直到走到了校门口,也依然没有看见那个让人怦然心动的身影。
何若楠有些沮丧,她照例买了饭团和豆浆做早饭,踏进班级大门时,便看见了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季凌希。
原来他早就到了。
“早啊!”谢小洁元气满满朝何若楠打了声招呼。
“早。”
兴许是被吵醒了,季凌希微微睁眼看向何若楠,淡淡打了声招呼,“早。”
那一瞬间,心里的阴霾散去,何若楠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狂跳声,和急促的呼吸。
她慌乱低头,应了一句“早”,便坐下来埋头吃早餐。
幸亏丁奇乐还没来,否则凭他那张嘴,说不定此刻就在大声嚎着“何若楠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何若楠突然对自己有了一种陌生的恐惧感,情绪因为季凌希而被牵动着,难过沮丧时仿佛跌入谷底,快乐幸福时又仿佛躺在云端。
她有些不习惯甚至不喜欢这样不受控制、跌宕起伏的感觉,可是又那样渴望。
因为任何一次的跌入谷底,更凸显了快乐的珍贵。
她想自己一定是病了。
奇怪的是,到了快上课的时间,丁奇乐也还没到。
第一节本来是英语课,班主任祖老师却踏进了教室的门。
“占用大家一点时间说个事情啊。”
“我们班的丁奇乐同学,昨天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袭击了。”
“这个右耳出血受伤。所幸呢,只是一点点皮外伤,实际听力暂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祖老师刚说完,下面的同学便开始窃窃私语。
邱心怡转身对后面的闺蜜说道:“天呐,好吓人!咱们昨天不是和他一起走的吗?后来到路口就分开了,分开以后被人袭击的吧?”
“丁奇乐是不是得罪什么人啦?”
“有可能,你看他平时嘴上没个把门,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吧?”
“而且他认识挺多校外混混……可怕!”
何若楠好奇地转头,听邱心怡几人在那儿议论。
一瞬间,她瞥见季凌希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有右侧下颌骨淡淡的淤青。
两人四目相对时,季凌希的目光却迅速移开了。
何若楠心里一个咯噔,忽然脑子里冒出昨天下自习后在学校门口见到季凌希的样子。
当时便觉得他似乎哪里不对劲,现在一看,应当是昨天那会儿下颌骨便肿了。
是他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何若楠便自顾自否定了。
怎么可能,他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性格温和,待人礼貌,怎么可能会打架?
更何况,丁奇乐和他好像没有什么矛盾吧?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祖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不要讨论了。”
“目前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袭击的丁奇乐。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说几点。第一,今天情况特殊,全校晚自习取消。回去告诉家长,明天开始,下了自习让家长来接,或者同学之间结伴而行,注意安全。第二,平时少结交校外人士社会闲杂人等。”
有同学问,“老师,那丁奇乐要多久能来上学啊?”
其实没有人在意他什么时候能上学,大家只是想当面八卦他昨晚发生的事情。
“今天晚点就会来。丁奇乐右耳裹着纱布,可能听声音会受到一些影响。大家互相帮助,课堂上他有什么没听清的,你们下课后给他补一补。”
“好了,别说话了,等英语老师来准备上课吧。”祖有光说完便走了。
小孩儿也不是不听老师的话,实在是管不住这张嘴。
祖有光一走,见英语老师还没来,班里炸了锅一样开始叽叽喳喳。
有担忧自己人身安全的,有抱怨县里治安太差了的,有闲扯到都市怪谈吓唬人的,有说丁奇乐活该的,当然还有嘲笑他的。
“我说,丁奇乐不会是遭报应了吧?”
“什么什么?”
“他昨天不是给谢小洁起了外号吗?当天晚上就被人伤了耳朵。”
“祖老师不是说就皮外伤,听力不受影响吗?”
“那是先给他个教训,要是还不悔改,估计和谢小洁一样成alone了哈哈哈。”
“诶诶诶,你刚才说了什么?小心被盯上啊!”
那人一愣,“呸呸呸”打了自己三个嘴巴,双手合十眼睛闭紧祈祷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在说丁奇乐,没有侮辱谢小洁的意思。”
邱心怡倒是不信这些,她嗤笑道:“神神叨叨的,不过就是巧合罢了。”
“或者有人装神弄鬼?我说这事儿不会是谢小洁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