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峪北:“是我。”
林国深的拖鞋在他脚上大了两码,挽起袖子的手在腰间扎着,昏黄灯光下那张半明半昧的脸,刻意神情忧郁。
转头的瞬间翻了个白眼,林乔月吐槽:“装什么……”
往这一杵跟个男模似的,以为送上门她就会点吗?做梦。
“装菜。”
乔莉煲的汤的还在锅里,陈峪北站着有点无所适从,便接了林国深手里的活。她的嘟囔太清晰,想忽视都难。
没理他,林乔月拿起筷子闪人。
“怎么不装死你。”
饭桌上,林乔月开了瓶果啤。金凤梨味的,加了半杯冰块。
林国深:“你这个礼拜开始轮早班了?”
“嗯。”
入喉,嗓子像被西伯利亚寒风吻过。
乔莉:“和谁一起上?”
“还能是谁,徐风逸呗。”
林乔月给了老爹肯定的眼神:“是他。”
用脚趾头都想到了,一共就三个徒弟,肖辰和储言又是情侣,除非他俩吵架了,不然不可能换CP。
今晚林乔月馋鸡腿,涂自制酱料烤了三个。
林国深叫陈峪北:“拿碗来。”
一家人熟络地没把他当外人。
陈峪北:“老丈人不用客气,这菜多着呢。”
“谁和你客气,快点的。”
乔莉:“这酱汁是乔月自己调的,烤肉吃着特别香。家里就剩这几个鸡腿了,你尝尝看,喜欢下次让老林顺道给你带。”
他不吃的话,三个鸡腿都是林乔月的。
陈峪北咬了口:“好吃!难怪老丈人下了班就往家赶,明天这食堂我估计都吃不下去了!”
“哈哈。”乔莉被哄得开心:“喜欢吃多来阿姨这,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林乔月冷不丁:“过年改杀人了?啊!”
被乔莉敲了下脑袋,林乔月愤恨不平咬着鸡腿去看电影。
林国深:“你今儿是过来有事?”
“找房子。”
杨纵横是个靠谱拿事的,说了嘴之后给他介绍了两个房东,今晚过来看看位置。
“租哪?”
陈峪北:“还没定。”
乔莉:“这边房子可不好租,随便的一室一厅都得小两千,光我们这旧院子月租没个一千五都下不来。”
这还是只是一个纯租费,水电交通再加个衣食住行,都够年轻人折腾了。
林国深:“怕什么,他不差钱。”
陈峪北:“阿姨有合适的房源可以介绍给我。”
“行啊。”
乔莉转头又八卦:“有女朋友没?想租个大点的还是小点的?”
陈峪北:“大点的吧。”
这话,含沙射影的。
林乔月竖起的耳朵动了动,一口咬在鸡骨头上,又若无其事放下。
乔莉:“另一个也啃了,别浪费。”
“噢。”
自家闺女她了解,饭是吃不下几口的,但是肉和菜都要吃饱才行。吃饱就走不是做客之道,林乔月吃饭慢,陈峪北被叫下桌喝茶。
林国深:“你是约了房东还是自己去看房子?”
“自己去。”
他哦了声:“那别去了,这都快八点了,看不出矛头来。”
余光里,林乔月剩下那个鸡腿才开始。她要把鸡腿肉弄成小块,放在清汤的白菜里卷起来吃。
陈峪北:“那我提前半小时回去。”刚说完就被踹了一脚。
林国深:“等我到九点不行?”
“也不是不行。”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要在林乔月面前狠狠地装。
茶叶让滚烫的开水泡开,墨绿色的叶片覆盖水面,神色柔软又迷茫,陈峪北看起来像晕了碳。
林国深:“吃多了?”
“有点。”
他肩膀被老林拍了下:“那不用闲着,出来帮个忙。”
林家的路灯内外都能开,外面的开关这两天坏了,林国深换了个新开关还没装。
陈峪北:“老林你够阔气的,路灯都带两门。”
“你不懂。”
小时候林乔月怕黑又腼腆,有次林国深忘记在她包里放钥匙带去上学了,刚搬家和邻居都不熟,林乔月大冬天在走廊等了一个小时。
天黑得很早,她看见老林就哭了。
可那天林国深也没带钥匙,领着林乔月去一楼老张家混了顿饭吃。小姑娘和人不熟,回家又和妈妈说饿。
那个晚上,林国深被乔莉削掉一层皮。第二天就给路灯开关改了线路,
“手套。”
陈峪北按了按开关盒:“不用。”
这东西他驾轻就熟,闭着眼睛都能给线路怼进去。
林国深:“那你滚吧。”
电这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在岗二十多年,林国深看见许多生命因违规操作和误操作离开。他开得起玩笑,生命开不起。
“我戴我戴。”
进屋关电器后再关总电闸,陈峪北这才拿工具打开周边暗黄的开关盖。
“老丈人,触电笔没拿。”
天黑下来,林国深拿手电照着他。
“会不会?”
陈峪北:“你侮辱谁呢?”要是这点简单的活都不会,他这厂算是白进了。
林国深嘿嘿两声:“我这不是怕你领导做习惯忘记老本行,多少得提点你一两句。”
“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