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太过分了,大人已经尽全力帮你们了,你们想把人逼死么!”一直没说话的凌看石突然开口,已然没了糊涂的样子。
“你没孩子你当然不能理解当父母的心情,怎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呢!”有一对儿夫妻听有人拦着他们,自然不乐意。
“全都城有孩子的人家多了去了,还能都管么?平阳城已经把能拿出来的都拿了,总不能得寸进尺吧。”
“你这人是不是找揍呢?”一男子说罢便撸起胳膊想要揍凌看石。
许沛言怕惹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拉走凌看石远离那几个几近疯狂的人。
待到角落处,许沛言问: “凌大人,您记忆恢复了?”
凌看石点点头道:“刚刚看到太守的样子,我想起我父亲,也是为了灾民,劳累致死,最后竟连买个棺材的钱都不曾有。说来可笑,除了我,一个祭拜他的人都没有。”凌看石说话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是神官,但她恨那些为了保命毁别人命的人。
柴微附耳说与许沛言道:“看石卖身葬父的时候,让当时失意的天帝看到了,天帝拿出仅剩的几两银子替她买了棺材,又帮她一起埋了,从那以后看石就一直跟着天帝了。”
凌看石这边是冷静了下来,但刘怀予被百姓纠缠得满头是汗。“大家听我一言!孩子就算进了城,也没有多余的人力来照顾啊,还不如你们尽快拿上这物资,去往下一处。”
“恒昌已经算是灭了,我们还能去哪里呢,就剩平阳城这一处了!”那人是从别处赶过来的,如今整个恒昌,唯独平阳城没有敌军攻占了。
这个结果让人心大乱,谁都没有其他主意了。
“真是好手段,这是要他们自相残杀啊!”柴微已经感受到周遭戾气,这些百姓已耐不住性子了。
平阳城是恒昌第七大城,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小。它于都城以东,但算不得边境,敌军将攻占范围缩小至平阳城便不再攻打,就是想不费一兵一卒让这第七大城不攻自破。
刘怀予看出气氛不对,赶紧退回城内,但物资的确是留下了。只是这一退,还是激发了怒意,在这儿茫茫人海中越积越多。
“别看了,我们走吧。”凌看石突然拉着许沛言和柴微与人群渐行渐远,许沛言没问什么,也没敢回头看平阳城。
大雨开始下,但也掩盖不住身后攻城的声音。恒昌最后一块土地以及刘太守柔软的心都将在这一场大雨中不复存在。
“从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心硬呢?人以及人性,就算是神,真的能管得过来么?”凌看石曾经也是滴酒不沾的,但酒的确能让她不再思虑,不再清醒,甚好。
许沛言和柴微送别凌看石的时候,路上遇到一穿孝衫之人,怀里抱着一灵牌,他漫无目的走着,身影是无尽的落寞。而那灵牌上面写着:平阳城太守刘怀予之位。
凌看石停下脚步,看看那年轻人,转而追了上去。
“请等一下,请问我能祭拜一下刘太守么?”
那年轻人没有应答,凌看石当他默许了,她拜了三拜,那年轻人也回了礼。
“姑娘是太守相识之人么?”远长终于开了口,他也多日不曾喝过一滴水,声音都是沙哑的。
“算是见过。”
年轻的谋士咧嘴笑了笑,道:“有人还记着他就好,他是个好官。”说罢他鞠了一躬,绕过凌看石,便继续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