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南山市图书馆。"机械女声响起时,柏纪榆突然从包里掏出个东西塞给她——是个简易的折纸望远镜,镜筒上用荧光笔写着"LY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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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0|图书馆的冷气角落】
"这里!"沂林抢占到靠窗的双人座位,兴奋地指着书架,"最新期的《天文爱好者》!"
柏纪榆却走向旁边的书架,抽出一本《海洋生物图鉴》。他翻到某一页,轻轻放在沂林面前——月亮鱼的插图旁,夹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沂林打开纸条,上面是柏纪榆工整的字迹:
"初中部天文社招新表我多拿了一份。
——PS:你的字太丑,我帮你填好了。"
阳光突然越过百叶窗,在纸条上投下细密的光纹。沂林抬头,看见柏纪榆正假装专注地看书,耳尖却红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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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0|河堤边的树荫下】
他们坐在河岸的斜坡上分享一盒章鱼小丸子。沂林突然指着河面:"看!像不像你上次折的纸鱼?"
阳光在水面碎成无数银片,随着波浪起伏,确实像极了柏纪榆那罐纸鱼在月光下的样子。柏纪榆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掏出本子,迅速画了几笔——一条简笔小鱼正游向远方的灯塔。
"送你。"他把撕下的纸页递给她,"等去了初中部..."
沂林接过来,发现背面还写着小小的字:"可以每周三放学后一起去天文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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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0|突如其来的雨】
他们被困在便利店屋檐下。暴雨来得又急又猛,柏纪榆把外套撑在两人头顶挡雨,布料很快湿透,沉甸甸地坠着水珠。
"跑吗?"沂林问。
"等会儿。"柏纪榆指着远处逐渐清晰的彩虹,"你看。"
彩虹的一端正好落在他们小学的教学楼上。沂林突然想起什么,从湿漉漉的书包里摸出那个蓝色小鱼挂件:"这个...还是你拿着吧。"
柏纪榆接过挂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系在上面——是根崭新的蓝色编织绳,和之前那条一模一样。
"我妈教我的编法。"他低头系着绳子,"这样就不会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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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18:00|各自回家的路口】
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香。他们在十字路口停下,红灯倒计时还有60秒。
"明天..."沂林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老时间。"柏纪榆接得很快,"校门口。"
红灯转绿,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沂林数到第十步时突然回头,发现柏纪榆也正转身看她。
他举起手里的小鱼挂件晃了晃,阳光下蓝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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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 | 周六上午9:17 | 市图书馆】
空调冷气扑在膝盖上时,沂林正踮脚去够顶层那本《云彩收集者手册》。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洗发水味道,柏纪榆的手臂越过我头顶,指尖轻轻一勾。
"要这本?"柏纪榆呼吸扫过沂林发旋。书脊在柏纪榆手里转了个圈,扉页夹着的借阅卡哗啦啦翻出来——上次借阅日期是去年冬天,登记人赫然写着"柏纪榆"。
他们抱着书溜到最角落的座位,柏纪榆书包里窸窸窣窣掉出两盒柠檬糖。玻璃幕墙外有积雨云缓慢膨胀,他忽然用书挡住管理员视线,把糖纸折成的千纸鹤推过来。蝉鸣声里,沂林发现鹤翅膀上写着"下午去气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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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 | 周六下午3:40 | 老城区茶餐厅】
柏纪榆第三次偷走我碗里的虾饺时,老板娘把冻柠茶重重搁在我们拼起来的作业本旁。"学生仔,菠萝油要等十分钟喔。"她指甲上的碎花贴片在点单纸上敲了敲,柏纪榆突然用铅笔尾端戳我手背:"你记不记得初三物理..."
玻璃杯外壁的水珠滚到三角函数习题上,我们头碰头争论着折射率,直到他的小票背面画满歪歪扭扭的光路图。他抢走最后一块菠萝油,奶油沾在虎牙上,像朵没化开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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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 | 周六下午4:03 | 废弃铁轨】
铁轨缝隙里的蒲公英突然摇晃起来,沂林转头看见柏纪榆的球鞋碾过碎石。他手里举着两罐冰镇乌梅汁,罐身水珠滴在生锈的轨道上滋滋作响。
"猜我遇到谁了?"他拉开易拉罐,"小学你们班那个总拖堂的语文老师。"我们并排坐在枕木上,他忽然模仿起老师扶眼镜的动作,粉笔灰仿佛还沾在他比划的指尖。乌梅汁喝到最后总剩几颗梅子,我们数着"三二一"同时仰头,他的喉结在阳光下动了动,说好酸。
铁轨尽头有卖绿豆冰棍的老爷爷经过,车铃叮当声里,柏纪榆突然掏出手机:"看!"屏幕上是语文老师抱着双胞胎的照片,婴儿衣服印着和我们当年语文课一样的青蛙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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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 | 周六傍晚6:50 | 河滨步道】
晚霞把柏纪榆的白色T恤染成橘粉色时,我们正为风筝卡在柳树上发愁。柏纪榆跳起来够树枝的样子像只笨拙的鹤,运动鞋在泥地上留下半个脚印。
"接着!"柏纪榆突然把风筝线轴抛给沂林。我手忙脚乱接住的瞬间,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他T恤下摆挂在树杈上,露出一截腰线。我们蹲在河边笑到喘不过气,直到发现小鱼挂件不知何时掉进了草丛。
暮色渐浓时,我们借手机闪光灯在草稞里搜寻。柏纪榆找到挂件的瞬间突然"嘘"了一声,指给我看两只躲在蒲公英丛里的萤火虫,尾灯明明灭灭,像微型信号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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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 | 周六晚上7:15 | 社区篮球场】
柏纪榆第三次投出三不沾后,篮球滚到我脚边。"休战休战,"他掀起衣角擦汗,腰间钥匙串上的小鱼挂件叮当作响,"去买冰棍?"
小卖部冰柜冒着白雾,他们俩坐在生锈的观众席上啃绿豆冰。柏纪榆突然用冰棍指远处工地:"听说要改造成极限运动公园。"阳光透过冰棍包装纸在他膝盖投下绿色光斑,我们幻想着未来会有多高坡度的滑道,直到冰棍水滴在球鞋上结成糖霜。
回程时他非要用投篮姿势扔冰棍棒,结果砸中了我的后脑勺。蝉鸣声突然沸腾起来,我们追打着跑过七月的柏油路,影子在热气里微微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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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6日 | 周日中午12:30 | 地铁站】
暴雨困住我们时,柏纪榆正研究自动贩卖机里的草莓牛奶。雨帘把地铁口变成水族馆,他们并排坐在长椅上啃便利店饭团,柏纪榆忽然说:"听好。"
雨声里混着列车进站的轰鸣,柏纪榆指尖在膝盖上敲打某种节奏。当沂林终于听出是《菊次郎的夏天》主题曲时,他变魔术般从兜里掏出两张湿漉漉的电影票:"要不要等雨停?"
他们数着站内时钟的分针看完三趟列车进出,他卫衣帽子里的洗发水味道和雨腥气奇怪地混合着。最后我们踩着水坑冲向电影院,检票口灯光下,我发现他球鞋上沾着早上帮我捉蜻蜓时蹭到的蒲公英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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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6日 | 周五傍晚7:20 | 小区天台】
柏纪榆翻出他妈妈以前的老式望远镜时,天边刚出现第一颗星星。我们轮流看木星周围的四颗小光点,他呼吸声近在耳边:"伽利略当年看到的也是这样。"
晚风掀起他摊开的天文杂志,沂林伸手去按,突然碰到柏纪榆温热的手背。望远镜支架吱呀轻响,远处游乐场的摩天轮正亮起蓝色轮廓灯,像另一个星座。
回家前柏纪榆塞给沂林一颗玻璃纸包的星星糖,说是用三天柠檬糖纸攒的。我在电梯里拆开,糖纸上用荧光笔写着:"明天去新开的书店?"字迹被糖渍晕开,像拖着尾巴的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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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7日 | 周日下午4:10 | 公交车站】
蝉鸣渐弱的第一天,他们坐在站台长椅上分享耳机。柏纪榆左耳塞着白色耳塞,右耳挂着我的蓝色耳塞,像某种不匹配的拼图。
"秋天..."柏纪榆忽然摘下沂林这边耳机,公交车进站的气流掀起他刘海。我们挤在后排座位,他隔着玻璃指给我看路边第一片泛黄的银杏叶,指尖在起雾的窗上留下转瞬即逝的轨迹。
下车时夕阳正好穿过楼宇间隙,他们影子在柏油路上拉得很长。他书包侧袋的小鱼挂件突然晃了晃,蓝绳反射着最后一道夏日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