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痕在心里狠狠地给她点了个赞。
虽然是在朦胧的雨中,但打湿过后的牡丹,颜色看起来更加艳丽了。
“好,请坐。”
“下一个是纪绮雪的。”宋吟顿了顿,“这回纪绮雪写的我特别满意啊。”
纪绮雪刚刚哭过的抽泣声已经没有了,看来是已经恢复。
她起身道:
“愿作红梅伴君侧,遥寄相思祈雪来。”
祈雪……
绮雪……
纪绮雪这句写得也好,简单又有意境。
“姜然然这句还是有点争议的,新题型的题目是让大家创作出与花相关的诗句,但也没说是要种类还是大类,所以我给你算分了。”
宋吟说罢,点姜然然起来念道:
“最爱百花盛于晚,仙君却走离人愁。”
“也不错,坐下吧。”
“下一个,傅容寂。”
身边人起身,任青痕听见他念出了他们之间再熟悉不过的词语。
“岁岁皆爱春荼蘼,”
荼蘼……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任青痕觉得,身边的少年,应是站在荼花丛中的。
有风吹过时,那片片纯白的荼蘼花瓣,一定会落在你的肩上。
然后和你一同路过……
我在的世界。
傅容寂,看来你真的很爱荼蘼花。
既然如此,那你……当真放得下你的过去吗?
听傅容寂念着他创作的诗句,任青痕突然感到有些伤感。
已经是五月初了,荼蘼盛放的季节也正于此时。窗外飘起了蒙蒙的细雨,任青痕抬头看了眼黑板上方的电子钟。
今天是4号青年节,原来,后天就到了立夏。
那雨声开始渐大,它们打在教室的窗户上,发出哗哗地响声。
傅容寂,那个在他心里也埋下荼蘼种子的人,念出了诗的后半句。
“年年梦回苏州林。”
果然……你还是爱着你原来本应该生活着的地方吧。
那里才是你的家。
而我在的地方,这个三线小城……
任青痕突然间觉得,卢小胖的“屈才”二字,用得有多么准确。
“学委写的也不错,但是我这里要提醒一下啊。”
“你先坐,”宋吟叫他坐下,然后又开口道,“两句诗的最后一个字,有时间你在品一品。”
“荼蘼的蘼,是第二声。而苏州林的林,也是第二声。”
“这不能体现平仄,而我们在创作古诗词句,对联等等的时候,就要讲究平仄的起伏。”
“建议你下去改改。”
“好的。”傅容寂点头。
平仄……
确实是这样,此题中傅容寂写的这句诗,只有平,没有仄。
但他依旧很喜欢诗的前半句。
“岁岁皆爱春荼蘼……”
这句诗仿佛有了种魔力一般,等到下课之时,也仍在他脑海中盘旋。
尽管空中还在下小雨,但中午放学的铃声响后,教室里形形色色地学生们,也照常争先恐后地在往食堂跑去。
傅容寂叫他一起去吃饭,但他今天不知怎么地,中午一点都不饿。
“我还不饿,估计是早上吃多了吧,”任青痕对他说,“你和赵瑜他们先去吃。”
“嗯……好吧。”
傅容寂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刚走出教室门,又转了回来对他说:“那我给你带个面包吧?”
“行啊。”
这几天半夜录音歌睡晚了,任青痕趴在课桌上,应了他一声。
那让人安心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但任青痕并没有进入梦乡。
因为他一闭眼,脑海里,就全都是学委大人那晚朝他微笑的场景。
汉江桥南的灯火阑珊,怕是要困住他一辈子。
岁岁皆爱荼靡……
傅容寂,我好像……
也要爱上荼花了。
想着想着,他便坐起身。环顾四周,班里的同学都已离开教室。
他本是有一把用来划伤自己的小刀的,但自从傅容寂出现后,他再也没有以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悲伤。
或许……在遇见他的那一刻,自己的抑郁症便已经被治愈。
他从书包的夹层里掏出了那把,他许久未拿出,还有些崭新着的小刀。
然后在课桌的里层,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刻下了那句话。
在最后一笔落成后,他将那把,曾经医生都没劝动他扔掉的刀,丢尽了垃圾桶。
傅容寂,自此刻起。
你的名字,已被我篆刻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