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和傅容寂……那些曾经的同学,也都开始了新的生活。
“怎么了?”傅容寂问他。
他摇了摇头,突然间,体会到了卢俊凯的那句:“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你说它长吧……
可青春的那些记忆还犹在昨日。
说短呢……
却物是人非,人人都不属从前。
雨过天晴。
山脚下,他们并排的身影渐渐和多年前重叠。那些从小公园经过,回到傅容寂外公家的往事一幕幕浮现。
他们走过环城南路的巷口,春日的骄阳透过英国梧桐的缝隙,穿射而来。
如今这里拆迁后已经是大变样,道路两边都是新楼房。虽然因为限高,样式没有多大的改变。
但原来的老巷气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任青痕问傅容寂,他走后……那只赖着傅容寂的小猫后来怎么样了。
傅容寂说,拆迁过后他们搬了家。当时正值他在苏州读大学,就更无暇顾及那只小猫了。
后来寒暑假也回来看过,到那只会趴在他脚边撒娇的小猫早就不见了。
再后来,他看新闻听说这周边的流浪猫狗都被收去了流浪犬猫收容中心。
任青痕松了口气,还好它们不用继续露宿街头了。
卢俊凯联系好的同学聚会,在任青痕回上海的前一天。
他同傅容寂低调来到酒店,这里的保密工作很好,一路上基本没有被认出来。
傅容寂在前推开包间的大门,尽管他们预想过多年未见大家会变了很多,但此时那些从前的影子却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卢俊凯瘦成了个细条,因为要边上班边带家里还未到学龄的孩子,黑眼圈重的像熊猫。
见到他们后,对方也是一愣。笑了笑,给傅容寂点点头,对任青痕说道:“第一次线下见大明星,有点不习惯哈。”
任青痕摇头回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余光中,房间另一个男人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容寂,青痕。”
一个温和的声音,叫任青痕顿时亲切不少。
是陈煜吧。
他的面容还似从前般,只是如今西装革履,同傅容寂握手时不经意露出的名表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刚下机就赶来了,没来得及换衣服。”
“咱们陈总监听说你俩回来,”卢俊凯笑着拍拍傅容寂的肩,“比我还着急呢。”
任青痕诧异道:“陈煜今天是飞机过来的?”
“嗯是。我不在本地工作。”
陈煜答:“但很想参加这次同学聚会,就买了机票提前下班过来。”
傅容寂同他对视后,默契地笑了笑:“够意思。”
几人在沙发边坐着聊了会儿,聚会剩下的几位主人公也陆续到齐。
赵瑜提着公文包看着累的不轻,孟曦凡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进门。
“孟狗,你别给我得瑟。”赵瑜刚坐下就翻白眼踹了他一脚。
“赵哥,”孟曦凡往边上一闪,贱笑道,“别急嘛。”
任青痕见他这累样,准是平常赶上班赶习惯了,连忙安慰:“没事哥们,没迟到。”
赵瑜喝了口茶,道:“又让你们见笑了。我这上班上习惯了,现在连聚个餐都觉得迟到一秒就要扣工资。”
孟曦凡感慨着:“社畜就是惨,唉。”
于是又遭了赵瑜翻的白眼。
“欸,纪家两姐妹没来啊?”孟曦凡问道。
陈煜道:“纪绮雪倒是说要来,不过她现在在带高三英语,怕是也忙的很。”
“好吧。”
“等等还是那咱们开席?”卢俊凯问道。
“我问问她。”陈煜拿出手机,点开一串号码。
也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开了。
只见,一个女人一手拿着电话铃正响的手机用胳膊碰门进来,一手挽着另一个女人的胳膊,拉她一同进了门。
“听陈煜说这次同学会大明星也回来啦,我就叫我妹一起来呢。”
纪绮雪笑着挂了电话铃,同里面的几人打招呼。
时隔多年,她和纪绮月两人虽是姐妹,容貌打扮却早已大不相同。
纪绮雪笑起来还带着当年的那些影子,依旧穿着简单利落。
她身边的纪绮月却是一头金色波浪,化着当下的流行妆容。身上衣着,细看,每一件都是时尚单品。
她的视线默默扫过沙发边,在对上赵瑜的视线后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
任青痕见状开口道:“快来餐桌坐吧,人齐了。”
“叫上菜去。”然后暗暗戳了戳身边的傅容寂。
“遵命。”傅容寂小声道,着走向门外。
陈煜本要阻止,但见傅容寂已经出门,便也同众人纷纷落座。
“怎么让傅总亲自去叫菜。”
陈煜看着傅容寂回来的身影,连忙补充道。
“生分了啊。”傅容寂笑着坐回任青痕身边,回陈煜话。“只是去叫菜罢了,怎么还带职场规矩呢?”
卢俊凯也玩笑道:“是啊,陈煜。今天大家可都不是什么这个总那个总的了。都是老同学,哪分你我。”
孟曦凡端起啤酒:“来来,都先干一杯。”
“好好好,是我见外了。”陈煜也举起啤酒,“来傅容寂,喝一个。”
于是在几人的号召下,在坐的众人也都纷纷举起酒杯。
包厢内,圆桌正上方的大灯将光芒打在每一人的头顶。
大家的脸上洋溢着久别重逢的笑容。
却又在拿起酒杯,那被椭圆阴影遮挡的轮廓下,各自酸涩。
原来他们……早就不再是当年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青春的热烈恍如昨日,从前在附中的点点滴滴此时在他们每人的心中都上演了一遍。只是不只从何时开始,这些曾经最要好的伙伴渐渐越走越散了。
这一顿饭吃的漫长,他们聊了许多分开后的生活。比如卢俊凯是怎么瘦下来的,孟曦凡的不婚主义是怎么成功说服家里人的,任青痕和傅容寂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纪绮雪为什么去当英语老师了等等……等等……
一顿饭……能说的,都说了。
不能说的……
所有人便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过。
饭后,有人喝的烂醉和傅容寂、陈煜重新称兄弟道弟,也有人接了电话就赶着回家带孩子,还有人依旧心事重重……默默跟在众人身后。
把醉酒的没醉酒的一同送上车后,任青痕的耳边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他偷偷牵起傅容寂的手,与对方走在去往江边吹风的路上。
“任青痕。”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还有一个没送走?任青痕疑惑地望向傅容寂,却见他眼里神色暗了下来。
他正要放下与傅容寂牵着的手回头去看。
对方的手却又在与他分开一秒后重新握住,将他的手牵得更牢了。
一个人影从他面前走过,金色波浪飘逸地带来反转巴黎的香水味。
“对不起。”纪绮月说。
但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开口询问“怎么了?”
“当年的事我还没告诉他。”傅容寂对纪绮月道。
“……”纪绮月愣了几秒。
随后,她摇着头苦涩地笑了。
“是吗?”
“那我来说吧。”
她将视线对上任青痕一头雾水的眼睛,说:
“八年前,傅容寂书本里的纸条,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