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越泽的专业水平，而是问其为人，说明他与案件之间存在非专业联系。

梁屹的意图很明显。

但既然他只是提问，那就证明他的猜想尚且处于求证阶段。

宋渊自然不会率先捅破那层窗户纸。

思考过后，他尽可能中立且谨慎地回答：“越泽这个人，非常聪明，不仅是专业上，人情世故也很通透，只是性格比较冷淡，平时埋头做实验，不太爱与人交际。”

“我记得在此之前，您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带过学生了，这次怎么破例了？”

“越泽很优秀，一直是专业第一，提前修满学分后还跳了一级，假以时日，他的成就绝对能超越我，”说到这，宋教授也不得不为学生的杰出而感叹，“不过，最令我动容的还是他的科研态度，”

“——非常认真，非常专注，严谨到一丝不苟的程度，从未因为自己的天赋而疏忽大意，甚至连实验后的桌面都特别整洁，”宋教授连连称赞。

“叮——”

短信提示音响起，梁屹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陈煦。

陈煦立刻明白。

老教授怎会看不懂他们的表情，将盘子放到一边，说：“要走了？”

梁屹也没客套，“嗯”了一声：“您好好休养，保重身体，等这案子结束了，我们带着心心再来看您和温老师。”

正巧温教授出来了。

两人站起身，打过招呼后向外走去。

“小梁，小陈，”宋教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有空也去看看你们师父吧，他也一把年纪了，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毛病，前段时间还跑去雾山……”

“唉——”老教授长叹一声，“他一直放不下那案子，你们去看看他吧，多开导开导他。”

闻言，在场三人无不动容。

“好。”

二人答应下来。

回到警局时，检测结果还没出来。

江微难得在局里。

八成是从她那里听说了嫌疑人的事，沈清板着脸，也在办公室里。

凌恒一无所知，埋头翻着卷宗。

梁屹和陈煦进来时，三人同时望去。

颇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

一番解释过后，几人加入了等待的队伍。

从天亮到天黑。

等待总是十分漫长。

梁屹本以为会很焦灼。

但实际上，这段时间意外地平静。

平静得有些异乎寻常。

他的心隐隐不安起来。

才刚入夜，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外面一片死寂。

这种别人求而不得的安宁竟然让他萌生出了恐惧。

是的，恐惧。

在他长达二十六年的人生中，第二次，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

是因为可能会与连环凶杀案的真凶对上吗？

他不确定。

他感觉自己像个死刑犯，正在等待那一声枪响到来。

“砰——”

最终，命运扣下了扳机。

孙警员从检验科出来时，被门口齐刷刷五个人吓了一跳。

“结果出来了吗？”陈煦紧张地问，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他手里的文件。

“这就是，喏。”孙警员不明所以，将手中的报告递给看上去最着急的陈煦。

他不知道为什么刑侦一组所有人都在等这个检测报告，甚至急到蹲守在检验科门口。

毕竟江微把东西交给他的时候，只说是私事，拜托他加急处理，没有多说。

检测结果也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不过从他们的神情来看，这东西似乎很重要。

孙警员看着刑侦一组转身就走的、急匆匆的样子，耸了耸肩，回到检验科准备下班。

梁屹带人直冲停车场。

直到一通电话的到来。

接通后，他风驰电掣的脚步逐渐变慢。

直至完全停下。

其余几人也茫然地跟着停下。

陈煦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

他只看到，梁屹向来古井无波的表情一寸寸扭曲，从最初的严肃转化为惊恐。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梁屹。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狰狞。

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