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扭腰摆臀间显露出风尘的老练,眼角带笑:“柳姑娘不必如此紧张,以后你当称我一句王妈妈。”
她见柳茹萱的簪钗仍旧紧攥手心,对着她,眉稍蹙,向旁边的紫玉使了个眼色。她上前,一把夺过了柳茹萱手中簪钗。
柳茹萱吓得连连后退,肃声道:“我是柳郡守之女,你们想做什么?”
王妈妈听此笑得花枝乱颤,旁边几位女子低眉敛目,没什么反应。
“柳姑娘现为罪臣之女,没入乐籍,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吗?”
她转身走了,对旁边紫玉道:“今夜你接客,让她在帷幔后看着,明晚她接客。好好给她打扮一番,郡守之女的初夜想必能卖个好价钱。”
此话对于柳茹萱有如雷击。她愕然失色呆立不动,只觉眼前一黑,以手撑地方才勉强维持着身子。
不过一日,她便家破人亡、沦为妓子。
柳茹萱看了看四周,帷幔垂地,酒香混着汗味、胭脂、陈旧木材的霉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楼梯吱呀作响,女子提着裙摆匆匆上下,金铃铛在脚踝上碎碎地响。
这里每一个寻欢作乐的男子,都可以肆意凌辱她。她本是吴越第一贵女,如今却落得人尽可夫的田地。
室内灯火通明,而她的世界却灯火阑珊、几近晦暗。
“阿娘,爹爹,青杏,我好想你们......”柳茹萱跪坐在地,手徒劳地攥着流仙裙,眼泪沾湿了裙摆,落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王妈妈走到一雅间,毕恭毕敬对一玄衣男子行了礼。
那男子淡淡应了声,拿过她手上簪钗,勾唇一笑,吩咐道:“别让她接客,明晚戌时正刻后门我来接她。至于其他的,适当教一些。记住,适当。”
王妈妈满脸堆笑点了点头,接过了酬金。
柳茹萱被人架着从暗道到了隔间,她恐惧得瘫软无力,任人摆弄。
帷幔低垂,她坐在后,从外很难看到里头人,里头看外头却一清二楚。
紫玉掀帘而入,鬓间步摇轻晃,含笑道:“柳姑娘,今日你可瞧仔细了,明日便该你上场了。”
柳茹萱脸一红,只觉两颊烧灼,胸口亦是火辣辣地疼。
她两眼噙泪:“紫玉姑娘,可以放我逃出去吗?”
紫玉见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轻叹道:“柳姑娘,我亦曾出身名门。”
听此一滞,似溺水已久之人,找到了同样浮沉于烟海的人,可却只听她说:“到了这儿,便既来之则安之吧。”
何顾莲姝丽的面容,如今只得用厚重的脂粉遮掩疲惫,眼下亦覆些许青黑。
她咬了咬唇,走上前,轻轻抱住她。
何顾莲一怔,这个官家小姐便如此轻而易举地抱住了她,没有任何厌弃。
柳茹萱并未察觉她的变化,轻吸了吸鼻子,柔声道:“何姑娘,若我不愿呢?你既也是不愿,为何不与我一起逃出去呢?”
“天大地大,哪里都好。”
柳茹萱眼下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只能尽全力找到同盟,一起逃出生天。
何顾莲轻笑一声,将她推开,柳茹萱往后踉跄几步。
眼下几分嘲弄,嘴角溢起几丝无可奈何的笑意,她眼眸带泪:“柳姑娘是在问何不食肉糜吗?你以为我便愿低贱至此吗?”
声音如碎玉般清冽,却字字似泣血。她看向惊慌无助的柳茹萱眼神中,有嘲讽、不屑,亦含着些怜惜之意。
柳茹萱望着她,几度启唇欲言,却不知如何作答。
“柳姑娘,珍重。”何顾莲拂袖而去,掀开帘子,便做到床榻之上。
她轻散下头发,衣衫落下,雪肩隐隐绰绰。
倏尔柳茹萱身后来了一人,不顾她的挣扎,将柳茹萱牢牢绑缚于椅子上,在嘴里塞入布条。
厢房内,门开了,一布衣男子走了进来,面容黝黑,脸上油光满面。
他搓了搓手,眼睛泛着光:“紫玉姑娘,有没有想爷啊?”
何顾莲娇笑了几声,走下榻。
烛火刻意调暗,用纱罩滤出桃红色光晕,照得人面色酡红如醉。帘后榻上,两道剪影扭动,时不时发出几声淫靡之声,旖旎气息弥漫屋室。
柳茹萱被绑缚在椅上动弹不得,她忍住喉中呜咽,闭上眼眸,两行清泪划落。
身后的人见状将她眼眸强行撑开,弄红了她眼旁大片肌肤,柳茹萱紧紧蹙着眉,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室内喧动。
来来往往好几人,终了,何顾莲看向帐帘后的柳茹萱。
四目相对,眼眸都含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