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浅柠昨天来找我。"林教授突然说，"她问我有没有看过《Epilepsy Research》上那篇关于生酮饮食的meta分析。"

程越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青灰的阴影："她不该浪费时间去查这些。"

"那孩子连你每次发作的诱因都做了统计表。"林教授合上病历本，"睡眠剥夺占62%，应激事件28%——"

"林老师。"程越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让她变成第二个林月。"

窗外，毕业生的笑声随着气球升上天空。而程越的药盒里，最后一粒药正静静躺在锡箔凹槽中，等待被碾碎在命运的齿缝间。

医学院的走廊空荡荡的，期末考结束后的寂静笼罩着教学楼。姜浅柠抱着厚重的《病理生理学》从图书馆走出来，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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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学妹。"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霄然倚在走廊拐角的窗边，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他今天没穿球衣，而是换了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有事？"姜浅柠停下脚步，语气平静。

周霄然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约翰霍普金斯的交换生录取通知。"

姜浅柠微微一怔。

"原本是张教授的得意门生去的，结果那家伙体检查出点问题。"周霄然耸耸肩，"机会就落我头上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夏日的燥热。姜浅柠点点头："恭喜。"

"下周三的飞机。"周霄然盯着她的眼睛，"走之前，想来跟你道个别。"

姜浅柠沉默了一瞬，最终只是说："一路顺风。"

周霄然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其实挺羡慕程越的。"

姜浅柠抬眸看他。

"他明明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你这样看着他。"周霄然的声音很轻，"而我拼尽全力，也走不进你的视线。"

姜浅柠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没有说话。

"不过没关系。"周霄然直起身，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剪影，"一年后见，姜学妹。"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姜浅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光晕里。

远处，篮球场上传来欢呼声，像是某种遥远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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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嘶力竭地撕扯着夏日的空气，程越坐在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开题报告的文档已经打开了七个小时，标题下方依然只有一行字：

《迷走神经调控对海马体突触可塑性的影响》

林教授今早查房时没收了他的校园卡："血钾浓度只有3.1，你是想倒在答辩台上？"老教授把听诊器按在他心前区的动作比平时重，"五天不准进实验室，这是医嘱。"

程越揉了揉太阳穴。书架上那排《癫痫学进展》的阴影投在桌面上，像道无法跨越的栅栏。他伸手去摸药盒，指尖却碰到一个硬物——姜浅柠上周落在这里的荧光笔，笔帽上还沾着点解剖图谱的蓝色墨水。

窗外突然传来笑声。程越撩起窗帘一角，看见姜浅柠和刘晓丽抱着资料穿过林荫道。她穿着那条熟悉的藏青色连衣裙，发梢在阳光里泛着栗色光泽，正指着手里厚厚的文献说着什么。

手机震动起来。陈稳发来的消息：【林教授让我监督你吃饭】附带一张食堂打包盒的照片。

程越没有回复。他的视线落回荧光笔上——姜浅柠总喜欢用黄色标记"重要但存疑"的内容。上次翻开她的笔记本时，某页边缘写着："程越的发作前兆：右手小指先抽搐"，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号。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汗珠顺着他的脊椎滑下。程越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抽屉。药瓶哗啦作响中，他摸出那本从不示人的发作记录本。

最新一页写着：

6.28 04:17 强直阵挛发作（诱因：睡眠剥夺+低钾）

持续时间：2分48秒

发作后失语：37分钟

笔迹比平时潦草，最后一行被反复涂改过："梦见篮球场。她喊我名字。"

程越撕下这页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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