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明齐在地上捡起一封信,扔在崔瑾娘身上,“你自己瞧瞧,这不是你写的吗?你的字迹我看了十年,化成灰我都认得!”
崔瑾娘不顾疼痛的胸口,看着那封信越看越迷糊,到最后她自己更懵了,“难道我写了信?我忘了?”
见崔瑾娘这般模样,明齐又是一脚踹倒她。
崔瑾娘疼的哎哎直叫,却也盖不住明夷悚惧的呻吟声。
明齐于心不忍,走上前去,蹲下轻拍着明夷的背,“好孩子,莫怕。我是爹爹,这是家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明齐连声安慰下,明夷才怯怯抬眼,她眼睛红肿,头发凌乱,大有狂涛摧折明珠后的哀艳。
“爹爹,我好怕。”明夷颤着声瞥了崔瑾娘一眼,复又怕得缩起来,“她会打我的,她会打我的……”
明齐温声,“好孩子,她不会再打你了,莫怕莫怕。”
听得明齐的温声细语,明夷一时恍惚,明齐好像是第一次这般温柔地对她,像个父亲一样对她。
明夷又缩了会,察觉到时机差不多了,她才跟在明齐后边绕过崔瑾娘,站到另一侧,却依旧抓着苏禾的衣袖,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
崔瑾娘见明齐又坐回去了,她只能忍痛又跪下,听明齐问她,“说吧,谁叫你这么做的?”
崔瑾娘扭捏不语,明齐威压之下,她时不时看一眼楼心月。
明齐明了,冷笑道:“你说了,我尚且念你是明家表亲,饶你一命。你若不说,信不信我把你送进大理寺?”
崔瑾娘贪财好命,如今得了明齐允诺,她看着楼心月怯怯地说:“是,是夫人。”
楼心月皱眉,瞪眼看过去,“胡说!我何时叫你做的这些?”
崔瑾娘见楼心月不承认,又怕因此被明齐送进大理寺,索性拿出她惯用的市井泼妇做派,对楼心月吼道:“我说夫人,当初要不是你给我写信,说老爷厌弃二姑娘,不想再见到她,让我自己看着办,不然我哪里敢虐待相府千金?”
“当初说好的,我替你办事,你就将明家在唐州的铺子归我。这么些年也都好好的,怎的如今东窗事发,夫人你便不敢认了?”
“做人哪有这样的!”崔瑾娘委屈得哭了,她对明齐行礼,声音之亮如尖刺刺穿耳朵,“老爷明鉴,若非夫人授意,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夫人当初给我写的信我还收着了,您若不信可以去我颍州的家里找!”
闻言,明齐起身,在压抑的沉默中,扇了楼心月一巴掌,“这么些年我竟是错看你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当时才六岁,你怎么忍心的!”
“六岁?”楼心月起身,冷视明齐,“那我的孩子了?我的孩子还未出生就被她害死了!你这个冷心的人,只顾她一个孩子,便忘了我腹中之子吗?”
见状,明夷福身行礼,哽咽着说:“父亲莫要因孩儿费心劳神,曾经不过些许风霜,我如今只想尽孝膝前,父亲莫要因我和母亲生分了。”
明齐爱脸面,又在朝中居高位多年,早就过惯了对人颐指气使的生活,如今被楼氏顶撞,本就忍无可忍,再加上明夷这般懂事,相比之下他更对楼氏不满了!
明齐直接将明夷给的印信丢在楼氏身上,“小满是害了你腹中之子,可她也在唐州过了十年苦日子,你的气应该消了!你何故又在她进京途中派人杀她?”
“我唯一的儿子也在你膝下教养,将来他继承明家家业,尊的也是你这位嫡母。”明齐指着明夷,对楼心月低吼,“她不过一介女郎,她能威胁到你分毫吗?”
明齐气得头晕目眩,扶着额头坐下,“你这个妒妇,我对你真失望!”
楼心月捡起印信,看了好一会儿,她低着头,明夷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倏尔她承认了,“是,我是善妒,是我容不下她这个杀人凶手!刺客是我派去的,崔瑾娘也是我指使的,我供认不讳!”
楼心月是个直性子,非己之过她定不承认。而此番她认了这两桩事,要么就是她干的,要么就是替人背锅。
楼心月隐忍的神思在明夷的泪眼中弱化成无奈,明夷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想。
楼心月在替背后真凶认罪。
到底是谁了?能叫楼心月委曲求全认下不属于自己的罪,想必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