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星辰还是明愫?
不管是谁,今日明夷的目的达到了,她深知明齐对楼心月感情深厚,势必做不到一击必杀,今日暂且在明齐心里埋下厌弃的种子,接下来迎接楼心月的便是死局了!
届时,楼心月要包庇的真凶还能坐视不管换么?
是明齐怅然的感慨拉回明夷思绪的,但见明齐瘫坐着,“我明齐清名在外,竟决不了这家中琐事!”
倏尔,赵妈妈进来了,见所有人沉默不语,赵妈妈低声说:“老爷,外头有个闹事的。”
明齐不耐烦地说:“赶走就是了。”
赵妈妈欲言又止,看了看明夷,“老爷,那个人说是唐州怡红院的,要找他们的花魁。”
“找花魁去青楼,来我明府作甚?”明齐摆手,了然,“约莫是我朝中劲敌派来辱我名声的,快些打发走。”
赵妈妈索性跪下,“老爷,那人说,说他们走失的花魁是二小姐。”
“什么!”明齐拍桌震怒,但看着明夷神色躲闪,他起疑,“叫他进来!”
此时崔瑾娘按捺不住了,她跪得哆嗦,一个劲地擦汗。若只是抛弃明夷还好,可若怡红院之事败露,那她真别想活了!
不多时,赵妈妈带着闹事的人进来了,这人身形魁梧,肤色黑沉,一看便是煞人面相。
男人乜眼看着明齐说:“明大人,前些日子有人在京城看到我怡红院走失八年的花魁。”眼珠子一瞥,便觑见缩在苏禾身后不敢抬头的明夷说,“呦,小柳儿,摇身一变成相国千金便不认得我了吗?”
明齐斥道:“哪里来的蛮子?辱我女儿清白,你可要拿出证据来!”
男人从怀中取出一份卖身契,得意自鸣地抖落开来,“看看吧明大人,这就是你女儿的卖身契!”
明齐看清楚卖身契上的“明夷”二字后,便冷声质问起明夷,“这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明夷却缩在苏禾身后哭了起来,也不敢抬头看明齐。
这时男人看到了跪着的崔瑾娘,便说:“噫?这不是崔大姐么?我是老周啊?你不认得了?”
崔瑾娘别过脸去,老周索性蹲到崔瑾娘跟前,“崔大姐,七八年没见了,你倒是风韵犹存啊!”
崔瑾娘眸色躲闪,看到老周似看到了瘟神,“你这蛮子,我何时认得你了?”
倏尔,老周变脸,“姓崔的,当初不是你把她卖到我怡红院的么?怎么瞧着你们又成一家人了?敢情你们玩我了?”
老周说完,苏禾立马跪下,哭着说:“老爷有所不知,崔瑾娘哪里是把小姐一人丢在唐州,她是把小姐卖进青楼了啊!当时我极力阻止,崔瑾娘竟直接将我打晕丢到荒郊野岭。”
苏禾恨不得吃了崔瑾娘,“我醒后去唐州城找小姐,几经波折终于在怡红院见到了小姐。”
明夷别过脸,抱着自己缩做一团,堪是身如不系之舟,心似已灰之木。
苏禾又说:“我和小姐几乎丢了半条命才逃出怡红院,逃跑路上我和小姐失散,直到四年后,我才在房州得与小姐再度相见。”
“我们本打算回唐州生活,却不料又被牙婆卖到黔州为奴。本以为此生无望,却逢西夏打进黔州,我和小姐趁乱逃出。”
“我们一路往北,花了整整一年才到唐州,竟发现明家香料铺子早就人去楼空。”
苏禾泪眼朦胧,看着双目无神,泄尽精气的明夷,一时替她委屈不已,眼泪彻底决堤,“许是上天见小姐受了太多难,堪堪在我们到唐州后不久明家的人便来接小姐了。”
“崔瑾娘不知此事,一如既往写信给老爷,老爷生疑彻查此事才叫小姐受的冤得以昭明!”
“回来后小姐默认她这些年一直待在唐州,只是因为她害怕。怕老爷知道她曾在青楼待过而再次将她丢弃,索性对这些年的经历闭口不言!”苏禾叩拜明齐,掷地有声的话夹带着哭腔便叫人听来多悲情,“请老爷为小姐做主!苏禾所言句句属实,若老爷不信,我可撞柱为小姐证明!”
话罢,苏禾毫不犹豫,一头撞到柱子上。
明夷赶忙跑上前,她抱起苏禾,苏禾额头血流不止。
“快来人啊!救救苏禾!”明夷焦急地朝外头喊着,在低头时她眼角的恨意泛滥成灾。
不多时赵妈妈找来两位婢子抬着苏禾去看郎中了。
屋内,自苏禾撞柱后,所有人都沉默着。
明夷跪拜明齐,她泪眼汪汪,“孩儿再是委屈,可在怡红院待过半年却是事实,若此事叫旁人知晓,定会给父亲招来是非。”
明齐看她的眼神复杂,明夷不多想,直接扑上前,拔出老周腰间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划了下去。
事出紧急,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堪堪在匕首划破肌肤的一瞬间,昭越紧紧攥住明夷手腕。
昭越将明夷手里的匕首打落在地,他握着明夷的手腕,怒视崔瑾娘,“好一个歹毒的妇人,对无辜之人下此狠手!”
昭越心疼地看着心如死灰正啜泣着的明夷,复又望着一言不发的明齐,他只觉明齐冷血,便带着些许不满说:“明大人,小满将是我妻,您有和气名声在外,若不为她做主,那便由我来!”